汽车带给我们什么 也许将毁了我们的生活

2004-10-20 16:39:32 来源: pcauto 作者:何树青
  汽车,也许是人类最坏的发明。   一年前,《新周刊》以一语“和新生活一起兜风去”,道出了国人迈向汽车社会的兴奋。   今天,中国人还在兴高采烈买车,他们也许根本没想好汽车到底会给他们带来什么。   汽车制造的现代文明悖论及恶果在西方发达国家已现端倪,他们在努力地往回转,把汽车毁掉的东西和败坏的生活方式改良得更好一点。   我们还没有走到那一步。汽车在中国以上升姿态、以产业意志和幸福生活的名义,依然一路招摇。   超过千万辆的私家车横亘在前,城市所有的建设都变得在为汽车服务,所有人沿着汽车驶过的轨迹气喘嘘嘘地往前赶。   结果城市还是永远塞车。结果有车的人还是欲速而不达。   “汽车病”却日复一日地累积,能源、土地和道路被汽车消耗,效率、环境和生活节奏都将毁于汽车。   汽车还是要开的,但我们别重蹈西方汽车社会的覆辙。   在传媒宣扬的消费观里,在城市规划的交通系统里,别让“人”的位置被压扁在车轮底下。   城市是我们的,生活也是我们自己的,试图走出这样的悖论吧:汽车载着我们和“新生活”一起兜风,我们的“新生活”却又将毁于汽车。   城市里的两种动物   有各种各样对人进行分类的方法,但现在最流行也是最有效的分类标杆是车。表面上,城市人被汽车分成了有车族和无车族,但事实上,城市人被汽车分成了另外两种人:人和汽车。   汽车也是一种人口,它要吃、要住、要保养、要打扮、不断消费、经常闯祸(大型凶器),它对资源(尤其是能源、土地和道路)的需求甚至大过了任何一个活人——养一辆车比养一个人有时会更麻烦。最要命的是,汽车这种人口的出生及增长速度不亚于城市人口,它溢出了机动车道,溢出了停车场,填满了街道,令整个城市陷入汽车的汪洋大海,成为它的版图。   中国的人口政策正在悄然发生改变,“计划生育”的主题不改,但不再奖励不生;中国的汽车业不但没有实行“计划生育”政策,反而鼓励着多生、早生、快生,政府像奖励“英雄母亲”一样重视汽车企业。中国汽车工业完成从300万辆到400万辆的增长,只用了一年的时间;现在信息产业部宣称,2005年我国汽车需求将超过550万辆,汽车市场销售额将达10000亿元,汽车电子产品市场规模可达2500亿元至3000亿元。   中国很快可以进入汽车社会,至少是在城市。中国很快可以成为全球第一汽车消费大国的,至多需要10年。人与汽车争宠,目前赢的是汽车。虽然都打着“人居”的幌子,但中国的城市现在真的是在为汽车而造,因汽车而改变——汽车版城市正在消灭自行车版城市,唯有地铁版城市尚有喘息空间。   当“人”用脚或踩着两个轮子走在北京、上海、广州,走在富裕起来的城市,走在车河里,小心地挑路走,显得那么地另类、那么地多余。   城市人,毁于汽车。   汽车与我们的羞耻感   汽车在现时中国,被定义为10万元级的消费品。像在其它国家所遭遇的一样,汽车在中国除了作为代步交通工具,依然避免不了成为财富的象征和社会地位的符号。但出于卖车的商业目的,汽车的广告语不约而同地强化着自己的财富象征与身份象征属性,加上传媒的合谋,潜意识地毒化了本已贫富分化的空气,并为城市交通系统的规划者过分地给了暗示,间接导致公共交通的发展缓慢和私家车的泛滥,使交通出行的选择向私家车倾斜与集中。   在中国一些发达城市,年轻人坐公交车会觉得羞耻——因为在他想到他这是在搭乘最节约社会资源的交通工具之前,他首先想到的是另一些事实:他的同事买了车,他的同学买了车,他认识的新朋友买了车,社会上很多与他年龄相当的人都买了车,而他没有。当他站在公交站台,当他在拥挤的车门口交了钱然后匆匆赶往后门挤上车的刹那,他仿佛觉得全世界由此看到了自己的一事无成,即便他在银行有100万元存款都无从辩解。因为这就是今天的汽车版城市的市侩立场:如果你是成功人士,你应该买辆名车;如果你指望别人把你看作成功人士,你可以按揭买车;如果你不买车,你至少应该打的;如果你居然“沦落”到去坐公交,那便是再普通不过的弱势群体一员了。   地铁为城市里一些无车族挽回了部分颜面,它虽然也便宜,在中国毕竟算是时尚和新潮的交通工具,而且速度一点也不比自己开车慢。但年轻人仍然一想到自己无车就坐立不安、耿耿于怀,因为由传媒、新闻、广告、汽车展、汽车专卖店和汽车时尚共同构成的汽车“气场”太强了,给了那些无车族以无限的压迫感。他们被汽车定了罪——“不成功罪”,这几个字就烙在了他们的手上——因为手没有握住方向盘,也烙在他们的脚上——因为脚没有踩住离合器,也烙在他们的腰上——因为腰上没挂汽车钥匙。   人的选择和自由意志,毁于汽车。   弱智化的文明   10年前的今天,社会学家郑也夫发表《轿车文明批判》,引起社会哗然。他写道:“轿车洪流的涌入没有加快交通速度,却污染、堵塞、毒化着城市。它的巨大的停车场侵吞了街心公园,它的无休止的道路扩建蚕食了城市的剧院、艺术馆、绿茵场,它打破了城市甚至郊区的宁静……如果汽车文明注定将成为夕阳文明,我们为什么要随它走入死亡的港湾。如果汽车所代表的功利哲学和黑色文明注定将融进绿色思潮中,我们为什么不及早为它谋划。”   但是我们回不去了,尽管这样的努力还在尝试:从今年4月起,荷兰首都阿姆斯特丹成为欧洲第一个将汽车逐出市中心的大城市,实现“无车城”,各大停车场正在改为草坪;9月,欧洲36个国家的近千个城市举办了“无汽车日”活动。   我们不是要退回到骑自行车,而是要回到生命中最本质的东西,保持不让自己身体的功能退化,保持与不断发掘原始的基本的动手能力。包括汽车在内,太多“科技”使生命本身的功能退化了,从大脑到四肢,从上半身到下半身,抵抗力下降,患病率上升。我们点眼药水而不再做眼保健操了,发短信而不练少林一指禅了,用电脑而不用算盘了,开空调而不吹电扇了,开车而不走路了,上跑步机而不再跑步了,吃伟哥而不健身了,请钟点工而不会做家务了,买现成品而不会做手工了……我们是这样地过于依赖发达的商业社会了,毫无保留地相信新科技成了我们的惯性思维,我们安于享受精确、快速、标准化。   爱因斯坦发现伟大的相对论公式的时候,是没有计算机的。全国的工匠建天安门广场的时候,是没有建筑CAD软件的。中国拥有八大菜系和满汉全席的时候,是没有麦当劳和便当盒的。马可·波罗和徐霞客游历中国的时候,是没有汽车的。瞧,没有“科技”的精确、快速、标准化,“人”依然可以做得这么好。   汽车无错,错的是对汽车的疯狂,为此牺牲了城市、效率及生活质量。现在,中国城市室外最大的声音源有两个:建筑和汽车。除了在画地为牢的步行街,你还听得到人声吗?   毁于汽车,无人幸免。   在汽车版城市,没有汽车可以跑出全速(除了F1赛场),没有空气不带汽油的味道(除了喷空气清新剂),没有人可以离开引擎声而安睡(除了市郊住宅小区的深处)。   由新加坡新传媒集团和中国中央电视台联合主办的2001年国际大专辩论会的主题是“人类会毁于科技吗?”那时分为正方反方,没有答案;今天我们问“中国会毁于汽车吗?”,《新周刊》是正方,中国汽车工业和众多有车族是反方,而答案早已写下,只待未来揭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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